看一个up主打二结局的大圣残躯。残血了,正在灌药。被大圣一个定身法顶住,从他手里摘了葫芦,自己灌了两口,再丢回给他。当然,大圣没有回血,这就是个纯演出。但就是让人忍不住想笑。
在创作中,这种闲笔,反而是最能凸显制作者的投入和趣味的。不做这个演出又没有问题?当然没问题。不做也完全不会影响这场战斗的实际功效。但他们就是做了。
做这个有什么用呢?也没什么用。可能就只是让玩家觉得,卧槽,这是真大圣!这才是孙悟空!我真的是在跟那个顽劣不羁,桀骜不驯的猴子在打啊!我真牛逼!
做这么个东西难吗?其实不难。但难在想得到,难在愿意做。
很多创作者在创作中,会知难而退。会选择容易的,简单的方法去表达。更多创作者,根本想不到。他们只想呈现一些浓烈的,简单的,直接的东西。想不到自己的作品还可以有趣、幽深,需要细细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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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现实
我发表的第一篇小说《继续砍树》,就是刊载在《家用电脑与游戏》的文渊阁栏目中。此后又在这个杂志发表了好几篇文章。
在得知家游将要停刊时,我找到编辑,并提出写一篇文章。就是下面的这篇《你好,现实》。
在《高中时代》写完后的十几年里,我一直想要写一篇后续。关于那个梦想去做游戏的少年,如何继续在大学里废寝忘食的玩游戏,以及如何真的踏进了游戏行当。然而直到家游要停刊时,我才真的动笔写这篇文章。
文章写的匆忙,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却是那时心情的真实写照。
今天被人问起,想起这篇文章,便贴出来,与《高中时代》对照着看,也算是别有意趣吧。
你好,现实
by dhew
16岁那年,我一头扎进了游戏这个大坑,然后再没有爬出来。
那时学校附近有不少电脑房,平日1小时3块,通宵8小时10块。我和朋友们晚自习睡觉,熄灯后溜出去通宵。每周三天,全年无休。
我最爱的是养成游戏,美少女梦工厂2被我通关无数次。其次是战棋游戏–天使帝国、炎龙骑士团,到后来的幻世录、超时空英雄传说,我都通关2次以上。而我的朋友们则有的喜欢光荣家的三国志和信长之野望,有的喜欢falcom家的英雄传说和伊苏国。我们都爱模拟农场和模拟城市,并且都对同级生2的攻略了然于胸。
没经过那个时代的人,应该很难理解我们对这些老游戏的热爱。就像那些玩GTA的,一定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对铁血联盟念念不忘。那些玩孤岛危机的,一定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对盟军敢死队记忆犹新。而那些上手就玩网络游戏,跟千里之外的人打生打死的,也绝对没法体会我们在15平米的房间里摆开10台电脑,联机搓命令与征服时的感受。
可能每个游戏玩家的回忆里,都有这样一款或数款无可替代的游戏。 它们或许流程短,形式单一,没有出色的声光效果,也没有堪比好莱坞电影的剧情动画,它们或许已有了更加高精尖的续作,或许已不再出现在网吧的游戏列表里,甚至可能古老的不借助模拟器就无法在windows下运行。但我们都会在硬盘里为他们保留一个文件夹。很多时候,不用打开,只要看看那些熟悉的文件夹命名,就会觉得心头宽慰。就会觉得那段时光,只在伸手可及的昨天。
20岁那年,我在一篇名为《高中时代》的散文里,试着写下那两年的游戏生涯。这篇文章发表在01年的家游上。那之后常有读者找到我。他们大多有着与我相似的成长经历。出生在77至85年间,热衷于游戏、漫画。在班级里是不好也不坏的那一批。对未来满怀期待,又暗自恐惧。不安于现状,又无法选择其他的道路,于是不停被现实推着向前,又不停摇着头向游戏里退缩。
父母们当然无法理解我们的想法。在他们看来,有这么好的学习环境,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为什么还要不务正业去玩游戏。他们并不知道,游戏是我们的慰籍。是我们寻找自我价值的方式,是我们区别于身边同龄人的特征。我们无法在教室里获得认可,无法通过考试获得自信。游戏就成了我们唯一能全盘掌控的地方。
游戏多好啊,付出就有回报,失败还能重来。而现实又是多么残酷啊,全力付出可能颗粒无收,选择错误往往无从反悔。我们像是突然被丢进迷宫的冒险者。身边人埋着头向着前猛冲,而我们认识的所有人都迷宫外呐喊鼓劲,恨不得亲自下场把我们推向出口。这一切发出的巨大喧嚣,淹没了我们的疑问和茫然。我们可能起步稍晚,随即发现已经落后。随着距离越拉越大,我们就越来越害怕这样的竞争,越来越习惯于在幻想中寻找安慰。终于有一天,我们对自己说,我放弃,然后选择了在这场不进则退的竞赛中一退到底。
好吧,我们并不是选择了放弃,而只是放弃了选择。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并没有勇气做出选择。甚至根本不知道在努力学习之外,还有什么选择。我们知道这样疯玩游戏的日子不太对劲。偶尔也会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一闪而逝的惊惶。那是我们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压抑的恐惧。于是那两年的欢乐时光之下,是一次被拉长了无数倍的下坠。我们隐约能看到碰撞地面的那一瞬,却只能扭过头去,想象自己正在飞翔。就这样,为了逃避对未来的惶恐不安,我们更疯狂的投入到游戏中。
现在回头看,便觉得那时的我们真是年轻。一方面过于单纯和懦弱,不敢面对现实。一方面过于看重当时那小小落后可能造成的影响。十年之后,我和我的朋友们大多还是走上了正常的道路。高中时代疯玩游戏的两年,也未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
记得有一句歌词这么写道:”生命是一次长跑。有时你在前,有时你在后。可每到最后,都只剩下你一人。”年纪越大,我才越信服这句话道出了人生的全部真谛。
26岁时,我已经在一家软件公司里工作了三年。每天七点起床,挤在人潮里穿过整个上海,做ppt、写方案,向客户介绍产品。所有那些通宵达旦的加班也好、填鸭式的强化学习也好、公司派系间纷繁芜杂的角力也好,都被当作是宝贵的工作经验接受并习惯下来,并逐渐有了踏入社会的感觉。
在这样的日子里,我始终无法感到满足。或许规律的生活,单调的节奏,平淡的事务性操作总会这样轻易磨灭人的热情。于是我买游戏。当初在游戏机店里羡慕的看着别人玩的主机和游戏,我统统买回来。我买漫画,中学时反复翻看的盗版漫画,亦或是大学时下载了存在硬盘里的青年漫画统统换成台版正品。我买dvd,将热爱的动画、电影和剧集统统收藏。但所有这一切,最后都只是在架上积灰。那些曾感动我的力量,曾让我沉迷的趣味仿佛都变成了固体,被我拿来填进空虚,却只发出微弱的鸣响,仿佛被丢进洞穴的小石子,在发出滴沥哒啦的轻响后,就消失在黑暗中。
在这样的日子里,我总是克制不住的想起高中时代,想起那个夏日的午后,我和朋友们一路往电脑房走,一路谈论着那阵子刚刚推出的游戏。阳光懒散而灼热。我们为一些并不有趣的东西大笑,并相信生活永远是这样,轻松自由,永远有那么多抛洒不尽的笑。或许那段时光的珍贵之处亦在于此,无需考虑太多责任或义务,不会一睁眼就有未尽事项压上来。未来遥不可及,现实则在更远的地方。重要的只有眼下。只有肆意妄为时的兴高采烈。当这段时光消逝,这样的兴高采烈与得意忘形再也没有时,我突然发现,再也没有哪款游戏能让我们通宵,甚至再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们连续8小时不眠不休了。
然后有一次去外地出差,坐夜班飞机回来,机舱调暗了灯光,乘客大多昏昏欲睡。偶尔有人压低了声音咳嗽,大多数时间只有发动机的嗡嗡鸣响。我拉开窗,月亮悬在夜空中,云层像雪后的原野。这景象让我想起有次通宵时,恰碰上了停电。同去的兄弟们点着蜡烛,和老板扎堆打牌。我推门出去,远远近近都是虫鸣。那时也有这样的月亮悬在夜空中,鱼塘上的水气在光影里荡漾。
还有一个类似的晚上,我和朋友正在玩航空霸业。他突然打破沉默,说:”你说,为什么没有关于游戏公司的游戏。”这个问题点燃了那个夜晚,我们抛下玩到一半的游戏,兴奋的讨论起如果真给我们一个游戏公司,应该怎样,如果真有一款这样的经营模拟类游戏,又该有着怎样的特性。我们争吵着,手舞足蹈着,找来纸笔写写画画。然后我们约定将来一起去做游戏。我写剧本,他编程。那一刻我们有了类似理想的东西,它像火焰,照亮了夜晚。
而在飞机上的那个晚上,这理想又冒了出来。仿佛它一直埋藏回忆中,并化为琼浆,浸润我们的心灵世界,直至被这样的夜晚蒸腾成雾气,才猛然笼罩一切。
那次飞行之后,我突然开始满脑袋想的都是去做游戏。我给游戏公司投简历,我找之前的投稿的游戏杂志编辑寻求门路,我想着如果不能做游戏,那就先进入游戏公司。如果不能进入游戏公司,那么从事和游戏相关的行当。不管是做市场,做运营,做研发。只要是游戏,就可以了。
那时我已在一个与游戏无关的行当里干了三年,有了一个中层的位置,和清晰的升职路线。那时游戏行当似乎也不是什么靠谱的选择,更何况整个行当的平均年龄只有24岁,而我却要在26岁的年纪,用新人的身份加入。在离职时,我的同事们问我为什么想去做游戏,我说想换个环境,但其实心里清楚,这就是那两年疯狂游戏的时光给我留下的东西。那些花在游戏上的时间,那些通宵游戏的夜晚,并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东西。因为无足轻重的东西不会在我们的生命中留下那样深重的刻痕。而这一道道刻痕,造就了今天的我。那些曾许下的诺言并不会轻易烟消云散,它们只是深埋在心底。现实越是沉重,理想就越发闪亮。仿佛在高压下,碳凝成了钻石。
30岁那年,我离开了工作了4年的那家上市公司,投身于一家小研发公司,开始做自己的游戏。一款Q版的端游。
那时端游的颓势已显,除了腾讯继续高歌猛进,所有老牌运营公司的净利润都在下降。而研发公司,尤其是网页游戏的研发公司正成为投资公司追捧的对象。可我们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要做一款3d版的RO去填补市场上的空白。我们的游戏做了两年,玩法丰富多言,美术精雕细琢,可在游戏上线后不久,却传来代理公司资金链断裂的消息。除了已经支付的代理金,我们拿不到一分钱的收入分成,整个公司突然到了倒闭的边缘。那一下,理想突然变得一钱不值。是的,在这样的境地下,人就会突然学会用金钱来衡量理想的价值。
我们停下来看看身边的环境,突然发现整个世界变得很陌生。游戏媒体已经不再询问玩家喜欢时长收费还是道具收费。实际上,时长收费的游戏已经只剩下了魔兽,剑网3和eve。游戏不再是16到26岁的年轻人的专利。一群26到36岁的玩家成了研发公司们着力讨好的新贵。他们愿意成千上万的往游戏里砸钱。只为了能获得梦寐以求的装备,只为了能把敌对方整个公会杀的退出游戏。为了适应他们的需要,游戏设置变得简单粗暴。不再需要快速反应精确操作,不再需要人员齐整万众一心。只要砸钱,反应操作都可以用装备弥补。只要砸钱,自然有小弟上来抱大腿求施舍。
于是我们开始做这样的游戏。所有的玩法都只是陷阱,需要人掏钱把它填平。所有的设计都只是为了制造错觉,让人误以为只要花时间,就能获得和花钱一样的效果。我们给人民币玩家设置了一个又一个强度坎,让他们掏钱砸平。然后再把他们丢进pk场,让他们彼此竞争,直到掏出更多钱来。我们给非人民币玩家设置了一个又一个洞,让他们误以为那是策划设计时的漏洞。让他们去钻研琢磨,直至变成蚯蚓,被大R们踩在脚下。
而出乎我们意料的是,玩家们却乐此不疲。大R们真的掏了钱,甚至抱怨说为什么不能掏更多钱。而非付费玩家们也并未因此退缩,他们只是抱怨着运气不好,服务器里出了一个大R。然后换个新服继续碰运气,或者坚持到服务器里的所有人都失去耐心,然后把游戏当单机玩。所有人仿佛都已接受了这样的设定,即现实里的财富和阶级会以另一种方式体现在游戏中。或者说,游戏不再是梦,不再是理想国,不再是我们实现梦想的世界,而只是另一种现实。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到,好游戏其实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就像玩炫舞的妹子,玩玩CF的少年,玩魔兽的汉子,和玩征途的老板。他们都不会认为其他人在玩的是好游戏。当有人认为超脱现实的刺激与挑战才是好玩时。那就必然会有人认为,扎根于现实的付出与回报才是好玩。而游戏就因为其无限的可能性,才能不断发展,才能成为所有人消费的对象。可当你把游戏视为一个快速消费品时,你就会意识到,曾保持期望的,只是他人谋生的工作。曾寄予梦想的,只是摆在货架上的商品。当你真的进入这个行当,将期望变成工作,将梦想变成商品时,就是一切终结的时刻。而这就是现实。
但我却克制不住地回想着沉迷于单机游戏的那段时光。总是在晚上,窗外是一片黑暗,世界寂静无声,仿佛已悄然毁灭,只剩下这房间、电脑,紧盯屏幕的我们。我们无暇他顾,俨然如神祗般完满、孤独。
是的,在游戏里,我们掌握一切,拥有一切。打开一个游戏,就仿佛踏上了一段行止完全由自己掌控的旅程。而在旅程终点,我们抬头四顾,并意识到这路上只有我们自己,这一路行来的微妙感受,只有自己一人知晓。于是我们心满意足,仿佛揣着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秘密。因为这体验过于甜美,仿佛一经说出,就折损了它的价值。
这就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游戏。它不是相互比拼,而只是一段旅程。它是提问,又是回答。是体验,又是创造。是开始,又是结束。
我想,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回归到这样的游戏体验中。或许有一天,我们能靠做这样的游戏赚钱。但不管怎样,在我赚到了足够的钱后,我会去做一款这样的游戏。这是我缅怀老游戏的方式,这是我向高中时代致敬的方式。这是我向一同游戏的好友们传递信息的方式,这是我向那没日没夜疯狂游戏的时光献祭的方式。
这是我对现实说你好的方式。
再见青春
纵然青春杳无踪影,理想烟消云散,我们还记得那些快乐游戏的日子。
记《家游》停刊。
高中时代
我无法仅以时间衡量成长的历程。因为它们是一个时代紧随着另一个时代。以至于成长本身,变成了不断的跳跃。而在每一次跳跃之间,是漫长的停顿。停顿中,我无比茫然,不知道会是什么把自己狠狠推向前。而我所知道的是,高中时代结束了。我在等待另一个时代的来临。
——题记
那个周五,我托词第二天学校补课而没回家,和吕跑出去玩电脑。那地方大概算郊区,我们坐了很久的车,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还要在黑暗里面钻来钻去的找那个电脑房。
老板是吕的朋友。金庸群侠传刚出来的那段日子里,吕在他的机房里连泡了五个通宵,就跟老板混熟了。熟到老板出去的时候让他收钱。后来,那间电脑房被查封,老板和机器一同消失。吕还惋惜了很久。我不知道老板是怎么辗转到这种地方来的,也不知道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们和老板聊了几句,但也没说什么有意义的话,一群人就在电脑前面坐了下来。
我玩了很久。但也只是第二天中午就动身回家。吕据说又玩了一整个通宵。然后在星期天下午回学校睡觉。
我一直记得那个夜晚。虽然已经忘了是玩什么,却一直记得那个在黑暗里若隐若现的小房子,那台靠墙的电脑和老板点烟时眼镜被笼在烟雾里面的样子。甚至连一个人坐车回去时那种无聊都记得清清楚楚。诸如此类的琐碎细节挥之不去。现在想想,或许因为那是我高中时代的最后一个通宵。
看多了漫画和动画,就不免觉得高中时代平淡无奇,没有和漂亮的女孩在街上偶遇,发现“对方于我是百分之百的女孩”,并终于擦肩而过的奇妙经历。也没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而肩负拯救地球的命运和力量(尽管出于私人原因我很欢迎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可以籍此把学校完全毁灭,然后再决定是否拯救地球)。
不可否认,会期待这样的事情发生,是因为受到日式文化的侵蚀。我和我的朋友们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对诸如此类的幻想以及美伦美焕的二维人物产生好感,并因而忽略了身旁的少女们正以令人惊讶的速度迅速蜕变成长。直到很久之后,发现自己曾经是他人暗恋的对象时,才悔之晚矣。女生并不喜欢曾经暗恋过的人回到身边纠缠不休。这是我们的不幸。而等我们终于听到那句著名的otaku台词时,我们才惶然醒悟。原来自始至终,自己不过是被虚幻的存在所诱惑罢了——“那毕竟是二维的存在。”
记得是在一年前,一个朋友来信跟我说最近又看了什么漫画,并且用漫画少年不需要爱情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的独身辩护。在进大学之后我便已相信现实生活和漫画分别位于一条路的两头。于是不得不沿着曾经走过的路拼命往回跑,以免陷入梦想主义的牢笼。而朋友的那封来信让我相信自己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我没有试着去说服他跟我走同样的道路,因为时间会代劳。青涩的半熟少年们总会变成为可以毫不犹豫吞下苦涩现实的成人。而那个家伙也确然在一年之后放弃了诸如此类的东西。仍然独身,但已将注意力转移到考研上,每天16小时的奋战不止。
我想,这或许可算成长。
高中时一个人在长沙上学,学校在河西,一边是湘江,一边是岳麓山。高三时,偶尔也会三五个人跑去爬山,气喘吁吁的爬到顶,再一路狂奔下来,踢的无数石头跟着我们一路滚下来。
那时单纯的很。爱情像神话,被人递烟会觉得受了侮辱,桌球一直没学会怎么打。打马赛克的录像也要到进大学才看到。课外的娱乐除了爬山,就是玩电脑了。
初中时学过一点basic,对这种能够回应指令的神奇机器极感兴趣。之后这兴趣便慢慢传移到游戏上。高二暑假家里买了电脑,还没来得及玩便开学了。十分不爽的惦记着家里的那台,一边关注着身边的种种。后来听说学校附近开了电脑房,便拉了朋友去找。在路上碰到了去玩的学生。游戏生涯便由此开始。
那天就订了周末的通宵。但上机时却碰上停电。同去的人和老板打了一个通宵的牌。我则占了床大睡特睡。直到早上才被推醒。神清气爽的回学校。朋友们则整个早自习一直打哈欠,并终于在第一堂课上睡倒。现在想想,那就是我的第一个通宵。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只是普通的,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而已。又或者生活本就是由类似的事情组成的。
玩的人多,电脑房就慢慢遍地都是了。那时游戏虽不多,但也不少,又大多耐玩。人也有耐心,玩三国志可以认认真真从江夏打到全国。不像现在一开机就看能不能用fpe。我着了迷,每周都要通宵那么一两次。吕和我原本不是很熟,但经常结伴出去通宵,一来二去的,就成了朋友。
吕家里很有钱,也是我们那群人中最早买电脑的。但仍然夜夜的跟我们出去通宵,嗯,应该说是,夜夜的带领我们出去通宵。当时不理解为什么,现在才隐约明白到,玩游戏这种事情,是要人陪的。这种心情与游戏无关,只是自然而然的不想一个人。
高中之后,便不再有通宵的心情。每次想想,都不免惋惜,并且明白到,游戏什么时候都有,但是朋友不是。那种全心投入的时候也已经过去了。
我不知道友情的定义是什么。甚至不能肯定我和吕那种结伴出去玩电脑的关系,到底算是友情,还是在坠落时会抓住什么东西那样。但如果要用共处时间长短这样的标准来看,我们应该算是很好的朋友了。好到我可以把自己写的小说拿给他看,而在那之前,因为自知下笔如鸡行蟹爬,是从来不敢给人看的。
而关系最好的时候,还是在玩电脑的时候。
记得第一次玩魔兽争霸时,两个人对付一个电脑,结果兵都没出电脑就杀进来了。先被攻击的在那里大呼小叫说不行了不行了。另一个则在一米外喊就来就来,好不容易出两个兵赶去救时,对方已然被灭,而电脑的大军,正潮水般扑过来。打完那局,两个人对着屏幕发了半天愣。
后来我们发狠打了一夜,终于练到可以独自对付一个电脑的水准。再练三个月,我们已然无敌。在那片学生如海,玩家如潮的地方只求一败,也算自豪。
常去的电脑房藏在一家面店的地下室里。我们总是驾轻就熟的穿过只有苍蝇停靠的桌椅,直奔柜台后通向下层的楼梯。一个中午奋战下来,随便吃点什么东西就往学校跑,但大多数时候什么都不吃。因为午饭钱已经丢在地下室了。
记得在那里我和吕一起吃了一次牛肉饺子。刚刚挑过魔兽争霸,他赢了,所以是我请客。在等饺子端上来的时间里,我们聊了些热衷的话题,但我已记不得那时说些什么了。只记得饺子不好吃,肉馅有点发酸。
想到那个中午,以及关于它的种种记忆,我总觉得有点无可奈何。好像自己抛了西瓜,捡了芝麻。以至于那段可以拿来验证友情的时光变成了关于一碗变质饺子的无聊回忆。但事情就是这样子。美好回忆和琐屑碎片一同填充了过往的时光。
总对自己说,如果有机会的话,还要一起去那间饺子店吃东西。打打魔兽。可大概是没有机会了。就算我们还能聚在一起,魔兽也应该被淘汰了。
有一次,班主任不知怎么心血来潮的关心起寄宿生生活,在下晚自习后溜到了寝室来。一群人正在激烈讨论中午C&C的战况来着,见到她进来,齐刷刷的闭了嘴。当时我就在想,完了,吕完了。
班主任在吕的床上坐到熄灯也没见他回来。我们开始还支支吾吾说他在上厕所什么的,后来就都闭了嘴。班主任揪住我们一个个问吕去了什么地方。大家都说不知道。要是那天晚上找不到吕,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事后随便编点什么也死无对证。但班主任后来又带了她男朋友过来,那个显然是在大学里学计算机的家伙看到吕的床上有本《大众软件》,二话没说就拉了她出去,据说他们在那天晚上把附近的电脑房都翻了个遍。然后找到了他。
第二天,我们起来时,吕已经在床上躺着。中午回去,床上没人了。只剩下一团被子堆在床角。大家情绪低落。结伴出去吃饭,并徒然的猜测吕去了什么地方。可终于没有得出什么结论。而吕也始终没有出现。
那天中午开始下雨。下午第二节课开始时,吕从教室后面进来。坐在他的靠窗的位子上。头发湿漉漉的,浅绿色的外套因为浸水而变成了墨绿色。他就那样坐在座位上,仿佛沉默的化身般,低头看着桌上的课本,偶尔抬起头茫然的看着黑板。
后来,吕说他从家里一直走到学校。他在路上走了几个小时,虽然在下雨,而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默不作声,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怎么的。
后来,我们无一例外的被老师抓去教训。但也只是教训而已。吕在年级内通报批评。并且因为没有遵守寄宿生纪律而被警告处分。
那之后,有整整一个月没人提起去玩电脑这回事。甚至是用一种沉痛的心情回顾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或许有那么一点惋惜,甚至有幡然醒悟的可能。可没有电脑玩的时间,确然无聊。生命像拉长了无数倍的下坠,人变成了耗尽的电池。从内到外逐渐干涸。我说不清那是怎么回事,但当时,的确是这样觉得来着。
最后,不记得是谁牵头,我们又开始通宵。但之前的那种肆无忌惮已经消失,课业已经重了起来,老师也看的更紧。但这不是原因。只是有些东西不对劲了。
现在想想,其实在那时就已经隐隐看到了碰撞地面的一瞬间。未来通过这样的方式在我们面前展现了一个可能性。而之后,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也确然将这个可能变成了现实。没错,我们意志力薄弱。或者说,我们根本没想过要坚强。我们从未试着拒绝那些漫画,小说,游戏等等的非现实,因为没有理由。我们看不到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未来有什么抵触。或者看到了,却根本不愿承认。就这样,我们选择了自己的未来。如果知道这个选择有多重的话,我们或许会重新考虑,但现在说这种话,就已经晚了。
进大学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和吕联络。因为觉得对不起那些曾经一同奋战的好友,内疚作崇,也确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他们说话。想起曾经那么频繁的结伴去玩电脑,总不免黯然。但生性不善交际,朋友们也是类似的人。大概是耽于梦境而不习世故的关系吧。大学期间曾经努力想要改正这个缺点来着。但高中时代的烙印过于深重,以至到现在仍不算是开朗的人。
上网之后,也曾和几个老友取得过联络。开始很热闹的相互写信,以至于每天打开信箱都会有那么一两封来自过去的信件。但慢慢就觉得无话可说。仿佛维系我们的,只有高中时代一起玩电脑的经历。而那些经历,谈过几次之后,就变得苍白浅薄,以至于根本无法再谈。很久以后,才明白我们应该聊点别的什么,例如学习,生活之类的。但当时却不敢触及这些话题。仿佛一旦如此,过去的什么就破碎了。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一群人又没了联络。
吕其实是很好的人,高瘦如竹竿,仿佛风吹即折。说话到兴奋的时候脸上总是忍不住笑。眼睛也会眯起来。眼镜片在阳光下总是返着绿色的光。过生日的时候也请很多人出去吃饭。近来得到消息。说他在新西兰当牧场主。我不知道那个消息来源是不是在开玩笑。虽然我和他都很喜欢模拟农场。但我无法想象他要是真的去放羊了会是什么样子。
记得闲谈时,曾经提到过要办游戏公司。当时说他负责程序,我负责剧情。两个人踌躇满志。但事后的种种证明我们并不是那种能将梦想和现实挂钩的人。那需要极强的决心,意志,和运气,而我们三者皆缺。那时老狼在慢慢的唱着“我的蓝色理想现在哪里?我曾幻想的未来又在哪里升起?”我想那便是我们的写照。
很久之后,曾经和母亲说起那个时候。她当然毫无认同感,只说起有一次去长沙看我,到学校的时候,恰是午休,她看见我和几个男生一起往学校外面跑。她追在我后面跑,但还是追丢了。她不知道我是去什么地方。后来问班主任,才知道那个方向有很多电脑房。
母亲把这当作一件有趣的事情在说。或许所有那些令人痛心的事情,回过头来看时,都是有趣的。而我却不知该说什么,内里痛心不已。高中时代的种种美妙之处在那一瞬间统统折损。好像自始至终,那一切不过是阳光下的肥皂泡,当阳光消失时,就统统变成了灰色的。
只是在那时,我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是从一个方向考量生活中的种种,而这是一个多向度的世界。存在着彼此交错的不同方向,以及对同一件事物的不同观感。这个发现带来如此的巨大的意义,以至于我终于把对朋友们的愧疚抛到了脑后。
或许这是成长的必然经历之一。然而在那之后,我却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失去了。仿佛一扇大门在身后关上,另一扇在眼前打开。或许会得到新的东西。但或许不会。而失去的,却是实实在在不可挽回的。
此刻,我又想到了那个中午。当吕还在玩时,我在公共汽车上,抓着吊环,晃晃悠悠的,几乎就这样睡去。通宵后的疲倦让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什么空心玩偶。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睡。仿佛被人抓在手上摇来摇去。那一次我站着睡着了。幸好在要下的站前就已醒来,下车,跑回独住的屋子。有那么一会还自觉清醒。但碰到枕头的一瞬就已睡着。醒来时,已经是黄昏。车辆的喧嚣从窗户钻进来。夕阳的光芒爬上了眼前的墙。
接了家里来的一个电话。之后,便看着那光芒一点点的往上爬,一点点的溶入黑暗中。莫名其妙的恐慌,仿佛正从高处坠落,却发不出声音,只看着整个世界向身后滑去。等待着碰撞地面的那一刻,却永远等不到。匆忙的打开灯,煮了点东西吃,才觉得好受点。那一夜剩下的时间,一直趴在床上看武侠小说。累了,就压着书睡着。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在那之后的几周里,我没有再玩过电脑。6月末,便上了去深圳的火车。再后来,就进了北方的一所大学。而朋友们却大多落马。以至于每每想起,都不免愧疚。仿佛自己是踩着他们爬上来的一样。之后再没回过长沙。只是在南下北上的旅途中,在站台上稍作停留。并因为呼吸到了熟悉的空气而激动不已。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很久之后,我在一篇小说中看到了这样的一句话:“我们怀有的理想迟早将这样烟消云散,犹如那原以为永远持续下去的无聊思春期在人生途中的某一点突然杳无踪影。”我想这描绘出了我的状况,那一切都已经消失了。而我还在寻找着它们的影子。
我无法评价自己的高中时代,无法评价那种生活。我尝试着给它赋予某种意义,但无论怎么做都像是自欺欺人。我也不能用通用的价值观来衡量那段时光。因为如果这样的话,结论必然是整个高中时代失败透顶。而这是我决无法接受的。因为一旦如此,那些狂热,那些投入,那些兴奋与激动都变得毫无意义。
所以,我把这权力交诸于每个看到这篇文章的人。但无论你得到怎样的结论。不要告诉我。因为我想得到的,并不是结论。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只是缅怀。
正如此刻,寒意透窗而入,我坐在床前敲电脑,因为久未活动而膝盖发僵,却在想着那个夏天。我们嬉笑着从那条洒着波浪般阳光的林荫道上走过,谈论着那阵子刚刚推出的游戏。阳光懒散而灼热。我们为一些并不有趣的东西大笑,并相信生活永远是这样,轻松自由,永远有那么多抛洒不尽的笑。
这样的回想让人心酸,因为知道那样的时间不会再回来了。因为知道生活大多数时候不过是平淡无奇的事务性操作。那些特立独行的日子则只是漫长道路上的小小一段罢了。
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窗外夜色深沉,就像藏着什么秘密般无声无息,让人捉摸不透。站起身,才能看见远处的灯光。一团一团的。仿佛就是被夜晚深深的掖在怀里的无数秘密。我突然感到了某种属于过去时代的毒素又慢慢的爬进了灵魂深处,不由得很想听听那首蓝色理想。可是翻了半天,却没有找到那张cd。几乎让我以为,它和那个时代一同消失不见。一同离我而去。我不得不深深的吸两口气,让自己不至于鼻子发酸。并且明白到,那段时光是令我感动的。那消失已久的,不再回来的一切。那些被淘汰的游戏,那些如星散的老友。
那是我的高中时代。
再说几句:
这是大学时,投给《家用电脑与游戏机》的一篇文章。前后写了三版。编辑合成了一篇发表出来。但我还是喜欢留在自己电脑里的一版。
在这篇文章发表后的很多年,一直有人对我说,他们很喜欢这篇文章。这让我很骄傲。而又不安。让我觉得我最光荣的时刻已经过去。
所以,一直很想再写写高中之后的时代。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徘徊很久,却一直无法落到纸面上。因为回首十年,便觉得惶然。一方面日子过得混混噩噩,不再有当时的意气风发。一方面又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不再有那些年少轻狂。写不出来,便不敢再放这篇老文。生怕给人一幅倚老卖老,一辈子只有一篇作品的感受。
而最近,突然觉得不管是懒得写,不想写,还是写不出来,都无所谓。所以,在这个blog重开的日子。重贴这篇老文,以为祭。
torch light
今天在17173看到了有关一款新游戏的介绍。地址在这里。这款游戏的演示画面让我第一时间想到了mythos。再看介绍说是北方暴雪人员组成的工作室。立刻将这个和不久前倒闭的Flagship联系起来。
通过google找到了torch light的开发公司runic的主站。以及在tentonhammer上对游戏主创的采访视频。发现了一个叫Travis Baldree的家伙。该人曾是游戏“FATE”的主创,在flagship任职,进行Mythos的开发。在这里可以找到他在07年发表的有关mythos的介绍。Flagship倒闭后,该人进入runic,主持torch light的开发。所以在Runic的论坛上,经常可以看到玩家在讨论Hellgate London,Fate和Mythos。
Mythos的后文,在Flagship倒闭,游戏被韩国人收购后就没再关注。但Torch Light相关的新闻中出现的“完美时空”的字样不由得不让人警惕。Torch Light的主站在这里。但上面没有找到完美时空相关的信息。或许要去“完美”自己的对外信息公布站点上面找了。
顺便说一下,这款游戏的单机版具称有极强的编辑工具。大概在今年10月-11月期间发售。对diablo like的游戏感兴趣的朋友,真的有必要去下一个来看看。
今日起晋身舅舅党!
去年7月21日曾大胆预测以下2事:
1,战网收费
2,星际争霸2不会有局域网模式。
具体见如下地址:
http://dhew.spaces.live.com/blog/cns!682DD08BA4B22957!292.entry
今天17173的新闻证实了我的预测:
http://news.17173.com/content/2009-06-29/20090629155239161,1.shtml
摘录如下:
1:能谈谈关于战网的内容吗?
答:新的战网将会是革命性的改变,你购买星际2或者暴雪的其他游戏都能获得免费使用战网的权利,目前正在讨论的是增值性的服务,例如举办比赛,创办联盟,可能会收取一些费用。但这一切依然在商讨中,还没确定。
Rob Pardo补充到:大部分服务是免费的,至少在欧美如此,亚洲可能会有一些不同,WOW就是一个例子。
3:《星际争霸2》是否支持局域网模式?跨平台呢?
Dustin和Sigaty说:我们依然在商讨这个问题,这时候Rob Pardo打断并直言:《星际争霸2》不支持局域网模式,我们也没有让他支持局域网模式模式的计划,想多人游戏,必须上战网。